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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娄底家风故事】父母手中“食”

  胡中奇   2019/10/15 17:39:58【字体: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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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是全家主要劳动力,她每天五点钟起床,第一件事是到两百米外的古井挑水并将水缸挑满,然后下地精耕细作。下大雨时,母亲戴斗笠披蓑衣,俨然像女扮男的庄稼汉,比父亲还高大。

母亲在外公家排行老二,有七姊妹,没有读多少书,却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,要想庄稼收获,先要辛勤耕作,吃苦耐劳;要想出人头地,先要勤奋学习,刻苦钻研。母亲的一腔心血全花在子女们身上。她觉得自己在旧社会没读书,要子女们帮她把没读的书读回来。

母亲挑完水后,逐个把四子女唤醒,希望我们明白一日之计在于晨,早点起床做事,趁着天气凉快,加快进度,把个体生产发展好。读点书,把学习成绩搞上去。

姐姐是老大,懂事一些,起床最快,跟着大人们挣工分去了。我们三个口里应着却又迷糊睡了,母亲在自留蔬菜地忙了一圈回来,见我们三人在床上未动,声音提高了八度,一顿臭骂,我们才陆续起来帮着放牛、捡蔬菜、烧火。

母亲个子高,将近一米七,可以抵个男劳动力,村民称她“高升”,她带我们种责任田的水稻,亩产量在组上居于中上水平;她种的菜,长得可好,肥肥嫩嫩,看上去油水十足。

父亲在一个矿区的职工医院上班,个子小,是药剂师,体力活不强,生活清淡。他说最艰辛的是带十多个医生到南岳山上挖中草药,节约购买资金,为矿工治病,吃住在山里,二个月才能回医院,每次要挖回几百种中药材几万斤。铡、切、蒸、炒、晒、制作成中药片成品,除灰去杂,类似过去草药郎中的苦累活什。

子女多,开支大,赚钱少,父亲母亲常说带大我们不容易,特别是送我们读书很辛苦。妹妹、小弟在家陪妈妈,姐姐考上卫校也要学费,母亲又要我随父亲到子弟学校读书,后来妹妹去读了高中。

我转读县高中班,母亲用扁担挑一蛇皮袋米送到学校,在教室外的窗户旁站了半个小时,下课铃响了,见有同学出来,她才走到门口轻声喊我小名:“送米来了,还有两瓶南瓜藤豆豉炒肉,一大碗四季豆,是家里土里种的,要快吃,易变质的,以后少了菜,再到食堂里买点蔬菜。给了贰拾圆钱,快高考了,要吃饱,要考好啊。”

看到母亲布满皱纹间的额头堆满了汗珠,想着由一根根蔬菜、一个个鸡蛋变成的学费、伙食费,我站在那里如木偶般,一动也不动,眼睛湿润了。

是呀,父亲的工资还要上缴生产队一部分,过的是勒紧裤带的生活,全家全靠把母鸡下的蛋和自产的冬瓜、南瓜拿去市场卖点钱,补充我们读书的费用。我常常瞧见母亲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把揉皱了的钞票,放在桌上,认真地把皱褶抹平,厚厚地叠在一起,轻声念着,拾圆、伍圆、贰圆、壹圆、壹角、伍分,用铁盒子封存起来,放进衣柜,像是完成了一件巨大的工作似的,她那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,放心睡去。

父母手中“食”,游子嘴中呷。看着父母亲期望的目光,我多多少少懂得了一些他们的愿望,因我小时候身体瘦弱多病,干不了重活,尽可能供我读好书,有出息,才能鲤鱼跳龙门。

幸喜,我们四个兄弟姐妹跳出了“农”门。几十年春夏秋冬,父母亲种蔬菜,习惯成自然,劳动成美德。我为人父时,父母在单位帮我带小孩,在周围的空地种了很多的蔬菜,母亲年近七十很健壮,常在清晨起床挑百把斤化粪池的肥水浇灌蔬菜,父亲则舞动银锄松土除草,伶俐乖巧的孙子和外孙吃了他们种的菜,读书发狠有了出息,在京城和省城分配了工作。

后来,国家政策好了,喜事连连,母亲随矿农转非分到了棚改区的住房,和退休工友家属住在一块,完成“半边户”的蜕变,这是他俩老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,也有了我们兄弟姐妹相聚的地方。每当聚餐时,说起以前过节,每个人才能尝到两个手指粗的三五块白肥猪肉,说到小时候家里杀猪时,我用手板抢精肉吃得狼呑虎咽被母亲打,大家哄笑不止。

和善而年老的父亲先走一步,去了天堂。母亲已过八十有几,身体虽不很硬朗,心态却很快乐、开朗,有如桃花源中人,在乡下仍种着蔬菜、喂养了十多只鸡、鸭。

俭朴、坚强、清淡的品质是一家人团结的基石,家风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。(作者单位:涟源市纪委监委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