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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孙前征   2022/7/19 0:54:12【字体: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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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,春光明媚,太阳高照。难得在家,妻子安排了任务—晒鞋。

晒鞋有多重好处:去潮、去湿、去霉、去灰、去菌、消毒。这是近十余年来一年一度的常规家务。往年都由妻子承担,今年指派给了我。没想到的是,原本以为很简单的家务,竟折腾了我好半天。三扇当阳的窗台,密密地挨着摆放,居然还落下一大半鞋。无奈,只好将剩下的鞋晒在六层的屋顶,上上下下好几趟,累得我气喘吁吁。

难得的较真,前前后后数了两遍。没错,42双, 还不包括藏在鞋柜的十来双客用凉拖鞋。

我很是惊讶,咋那么多?

不说客用布拖鞋,不说妻子专用的高跟中跟平跟鞋、高帮中帮低帮鞋,单说我的鞋,颜色有黑的、棕的、蓝的、白的;时节有冬季棉鞋皮靴、夏季皮鞋凉鞋、春秋季皮鞋;款式有正装靴、休闲鞋、运动鞋;品牌有耐克、李宁、木林森、奥康。我的十几双鞋中,常穿的也就那么三四双,其余的鞋,由于脱点漆,变点形,损点边,喜新厌旧又不忍丢弃,就常年搁置了。

其实,每一双被搁置的鞋,在小时候,是奢望;在中学大学,是骄傲;在成家头几年,也是难得。

读小学的时候,从我家到学校,大约两里路,有田垄、土间隔离带、碎石小路、石板路。只要不是特别冷的天,我几乎都是赤脚行走的。

我最喜欢走的路是田间隔离带,平坦、柔软,雨天行走,脚丫间会鼓出团团泥桨,很是好玩。最难走的是那段碎石路,踩在上面,尖锐的碎石会刺穿幼嫩的小脚板,鲜血直流。有时会磕掉脚指甲,疼痛难忍。至今,我的小脚指甲都是严重变型的。石板路,经长年踩踏已然平滑,可一到大热天,石板就像一块大烙铁,光脚踩在上面,灼热难耐。我一般是蹦哒着走的,有时也用厚实且耐热点的脚后跟蹬着走。

前不久,一次到公园游玩,我特意脱掉鞋到鹅卵石路上走走,刚走几步就觉得钻心的疼。真不知小时候是怎么赤脚读完小学初中的。

小时候,除了赤脚,当然也穿过鞋,一般在天冷且路面干爽时穿。 而雨天雪天,我总是一边提着布鞋和袜子,一边赤着脚走。到学校洗洗脚,套上袜子,再穿上母亲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。

且说母亲做的鞋,很费功夫。除了鞋面的那点小绒布是花钱买的外,其它材料不是废物利用就是自己生产。将家里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,用剪刀剪成鞋底形状的大小尺寸的小布条,用芋头桨粘合,压紧,晒干, 鞋底就做成了。鞋底放在三角木板上夹着,用穿着自制麻线的大头针,细密匀称地缝合,那真是费时费劲的苦活,一双鞋没半个月出不了货。记忆里,我时常看到母亲半夜在煤油灯下一针一针地扎。破布条做成的鞋底经不住碎石路的来回磨损,如不珍惜,鞋的使用周期没有它的制作周期长。

现在想,如果一年多做几双鞋,那也不至于没鞋穿。但母亲哪里有时间?家里哪来那么多绒布?倘若鞋底加上一个橡胶底, 就会耐穿一点。可当时封闭的乡村哪里有橡胶?

八十年代初读大学。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钱,居然给我买了一双猪皮鞋。真是喜不自禁,兴奋了好些天。穿着它,心花怒放,趾高气扬。

就那么一双鞋, 除了睡觉不穿,教室里穿,操场上穿,走路穿,跑步穿。一双鞋,不到一年就破损,补了再穿,穿了再补,总之是无休止地补。大学毕业时,皮鞋鞋面,除见密密麻麻的补线,几乎看不到一小块完整的皮子。记得大学期间我曾去探访一位老师,看到老师脚上穿着崭新而光亮的皮鞋,床底下还摆放着一双胶底布鞋、一双运动鞋,真是羡慕不己。

鞋、脚、路,总是相伴相生的。走过的路,鞋知晓。鞋的历程,见证了我的人生历程,也见证了社会的发展历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