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我的奶奶蔡畅
李勇
蔡畅是中国妇女运动的领袖,也是我的奶奶。实际上,她是我的外祖母,但我从小叫她奶奶。她是双峰的骄傲,也是我的骄傲。
我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,一直到她去世。可以说,我是最了解她的人。她对我充满关爱,又严格要求。
大概在我十岁出头,她就给我讲家史,讲蔡和森、毛泽东的故事,讲葛健豪的故事,讲留法勤工俭学的故事,讲周恩来、邓小平的故事……这些故事断断续续讲了多年。奶奶教我向他们学习,做他们那样的人,所以我从小对长辈们,以及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充满敬仰。这不仅对我的世界观形成产生重要影响,也让我对双峰老家有所了解并产生感情。
奶奶教我做人要诚实。从小学四年级开始,奶奶要求我天天写日记,每个周末她都要检查,并一字一句修改我的错误。但我小时候贪玩,经常平时不写,到了星期五、星期六就拼命补日记,以应付奶奶的检查。她批评我,我也没有改正。有一次我怕她再批评我,就对奶奶撒谎说日记不是后补的,她一看就知道我在撒谎。她严厉批评我,越说越生气,骂了我一句“粪蛋”!就是湖南口音“混蛋”的意思。这是我一生中她唯一一次骂我,她说她最不喜欢说谎的孩子,一个人犯什么错误都不要紧,只要承认错误改正错误就好,她最不能原谅的就是骗人说假话,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。她的这些教诲在我一生中留下深刻印象,后来我一直在学习老实做人、本分做事。
奶奶教我做人要勤奋、勤俭。勤奋是要我好好学习,做事认真、动脑筋。为了培养我的劳动习惯,她要求我从小就自己打扫卫生、洗衣服。她教育我生活要勤俭,他和外公的言传身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外公李富春和奶奶生活很简朴,家里吃穿很简单,他们穿带补丁的衣服是常态。外公最大的爱好和开销是抽烟、喝浓茶,奶奶就把他喝过后剩下的茶叶,放在暖气上烤一烤自己再喝。上小学时我住校,奶奶每周给我五毛钱的往返车钱,西单到学校乘公共汽车单程两毛五,周六放学回家我会和同学多走几站路,省五分钱买冰棍或水萝卜。奶奶对自己人很“抠儿”,她从来不给我零花钱,但对工作人员却很大方,经常给警卫员孔叔叔等生活困难的工作人员补贴。
1975年外公去世后,奶奶把他们俩积蓄的10万元全部交了特别党费,后来又把她攒下的3万元交了党费。秘书蔡阿松阿姨问她,要不要给子孙留一点?她说不要,说孩子们要自食其力。这是她一贯的想法,我完全理解,且为此感到自豪。我算了一下,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实行工资制以后,奶奶和外公每人每个月的工资是400元出头,13万元正好是他们俩20年以及后来奶奶一个人15年全部工资收入的一半,这在当时是一笔很大的数字。再回想1925 年,奶奶的二哥蔡林蒸牺牲在省港大罢工的战场上,外曾祖母葛健豪把组织给她的600元抚恤金全部捐献给女子职业学校。奶奶这样做,既是继承了她母亲无私博爱的血脉,更是传承了这个家族的信仰。
奶奶教我做人要干净、安静。干净就是讲卫生,她本人就是讲卫生的人。有时外出她看到旁边劳作的群众就会对我说,你不要看他们穿着有些破旧,但他们的衣服都洗得很干净,说明他们很讲卫生,要我向他们学习。奶奶是个安静的人,所以她要求我也要安静,在家里不要大喊大叫,关门等动作要轻,等等。这些虽然是小事,但都是生活的好习惯。
奶奶教我做人要尊重人。她要求我不管是谁,就是他们的下级或者工作人员,都要有礼貌,要尊敬他们。她和外公对家里的工作人员都非常和蔼,偶尔他们出差错也从没因此发过脾气,令他们都很感动,这都是工作人员跟我说的。此外,奶奶还教了我很多做人的好习惯、好素养,她的这些教诲让我终生受益。
这就是我的奶奶,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