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水无香

　　娄底市艺术馆演艺厅（即群星剧场）装修工程是2016年10月启动前期改造的。国家一级编剧、最爱舞台也最懂舞台的副馆长杨小仆自然就承担了负责把关的重任。而这时候，他已经在与病魔作斗争。

　　前期改造之初，有关方面开了好几次碰头会。按照原来的设计方案，剧场的舞台台口宽只有8.3米，长6米。舞台旁边设计了贵宾室和空调机房。杨小仆跟舞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，舞台需要多大、应该如何设计他实在太懂了。他爱舞台，绝对不愿意娄底建这么一个崭新的落后舞台。他以市委“十年不落后”的要求作为尚方宝剑，坚决否定了这个方案。他说，“如果舞台这么小，根本无法搞群众演出，这样的剧场只是一个‘会议室’、一个录相厅，哪需要10年才过时？一建出来就过时了！”

　　可这个方案是有关方面事先设计好的，要否定它重新设计简直比登天还难。可杨小仆却吃了秤砣铁了心。在会场上，这个一惯修养很好的知识分子红了脸，拍了桌子，宁可掉帽子也要把这个剧场建成一流的剧场。杨小仆说，“这是乘国家政策东风，娄底建群星剧场的最好机会，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，以后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建，这一拖可能就是几十年。我们要对后人负责！”杨小仆的执意坚持，与设计方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。会议无法进行，主持人只好宣布休会，要求设计方尽快熟悉舞台设计方面的知识，3天后再开会协商。

　　杨小仆从专业的眼光看舞台设计，他要求最大限度地扩大舞台的容量，将贵宾室和空调机房迁移，并对不合理的楼梯、护栏、电源开关等全部改造。

　　为了建设一个最好的舞台，他打了很多电话，向各方面汇报了情况和想法。有好心人劝说他：“杨嗲（大家都这么称呼他），你上有法人代表，你一个副馆长干着急干什么呀？没搞好也不关你的事呀。”杨小仆笑了笑说：“我负责的事，就要办到最好，这是我的责任！对事情负责，对后人负责！敷衍塞责最终会敷衍了我们自己！”

　　在杨小仆的强烈要求和持续努力下，经过多次会议协调，承建方只好对舞台台口处调整设计、重新施工。建成的群星剧场台口宽度达到了14.2米！这样规格的剧场，就是再过20年也不会落后！达到了国家一级剧场的标准！

　　2017年2月24日，群星剧院在完成前期改造后，正式进入装修阶段。

　　杨小仆一个店一个店地看材料、比价格。他毫不含糊，在价格、质量问题、材料的使用上一点也不让步。对方见他那么认真，那么坚持，只好一再让步。个别材料供应商暗示如果价格高一点，会给他一点好处。他一概置之不理，将价格砍到最低，为公家节约每一分钱。

　　有一次杨小仆和同事来到一家木地板店子，店老板听杨小仆有点邵阳口音，一搭话，果然是老乡！老板非常高兴，不停地套近乎，可没想到，杨小仆老乡归老乡、价格归价格，在价格方面一点也不卖老乡的面子。事先，杨小仆已研究过各种地板的性能和进货价，他把价格砍到了最低。最后这位老乡只差没跟他红脸，对杨小仆表示完全“服了他”。

　　半年的装修，杨小仆不但没有抽过施工队和材料供应商一根烟，而且没有领过一分加班费。他每天坚守在工地，到了中午，他看到年轻的同事还在干活，就说：“今天中午吃盒饭，刘馆不报我给你们报。”同事劝他一起去吃饭，他说：“你们先去吃，年轻人别饿坏了身子。”他自己总是拖到最后，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回到办公室泡一个方便面解决问题。

　　2017年8月20日，群星剧场的装修比预定计划（7个月）提前一个月零四天竣工。

　　这时，病魔已经折磨他一年多。可是9月20日还要在这里举行湘博会开幕式的节目演出，这些事都离不开他。但他累得不行了，又太忙了，每次刚回家躺到床上，就会有电话打进来。只要一有电话，想到还有工作没做完，他就立马会坐起来，认真接电话。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接个不停。

　　同事们都知道了杨小仆的病情，极力劝他住院。直到9月3日，剧场的消防验收结束，“欢乐潇湘、幸福娄底”的复赛结束，他才答应去北京医院检查。

　　在医院做完检查后，杨小仆还在联系工作，电话接个不停。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见手机上的字了，便由他口述，信息全部由妻子代回。妻子劝他关掉手机休息，杨小仆说：“不能关机，很多事必须我来处理，剧院的地板胶还没有联系好，到手术那天再关机吧。”此时的杨小仆，惦记的是舞台的木地板颜色稍暗，灯光一照效果不太理想。馆里已同意按他的意见在木地板上再铺一层深颜色的地板胶。有一个地板胶供应商正好是在北京，联系后，对方让杨小仆前去看货。杨小仆说自己在北京住院，让对方送来。于是，对方将样品送到杨小仆女儿家所住的小区，杨小仆拖着一身的疲惫，在女儿的陪伴下下楼接收了样品，反复比对、研究，最后才确定了一款最合适的地胶。

　　对戏剧的挚爱、对工作的极端负责，让他出色、完美地完成了一生中的最后一个作品——群星剧场。

　　直到手术那天，杨小仆才把手机关机了几个小时。虽经医生抢救了5小时，但还是无力回天！9月25日凌晨，杨小仆走了！（作者单位：新化县楚怡工业学校）